无花果:伊斯兰的政治立场(2)
人类文明的进程
伊斯兰认为,人类文明的进程总体上是不断进步的,但有时候则反反复复,所以愚昧与文明共存,毁灭和新生并进。真主毁灭了很多民族,也兴起了很多民族取而代之。违背天理的群体最终遭到了灭亡,而进步和文明的群体却蒸蒸日上。《古兰经》叙述了不少古代的先民,诸如赛莫德人、阿德人、兰斯人、法老的子民、丛林的居民、挪亚的族人、罗得的族人,他们都被真主毁灭,在他们灭亡之后的地方,有的被夷为平地,有的废墟犹存。“多少不义的城市,我曾经将其毁灭,城中空余残垣断壁,而水井废弃,人去楼空。”(《古兰经》22:45)很多人看《古兰经》的故事像看待童话,总觉得真主的天兵从天而降,一下子毁灭一个民族,当然我们不排除有不少群体确实因为突发的大灾难遭到了集体毁灭,但是更多的情况则是人类的自毁。
比如滥砍滥伐造成水土流失,污染环境造成气候反常,不讲卫生造成瘟疫蔓延,淫乱造成性病,酗酒造成犯罪,生育政策造成人口崩塌,穷兵黩武引来讨伐……。最后,量变到一定程度产生了质变,某个导火索就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历史上,古罗马人、古埃及人、古华夏人的衰亡莫不如此,近代,德国纳粹、日本军国主义、苏共的消亡也是如此,得道多助,失道寡助,多少民族逝去了,多少民族又诞生了,真主从未放弃过人类,他陆续选拔十多万先知来启迪愚顽,这些先知的遗教被人世代信奉,多少正义之士前赴后继,共同谱写人类文明的进程。
当然,除了先知之外,人类还少不了哲学家、科学家,以及各个领域杰出的人才,伊斯兰将他们都纳入到同一个体系,一切文明均来自于造物主的恩赐。哲学家的才思,科学家的智慧,人类一切文明成果背后都有造物主的默默指导,包括众多的宗教家、慈善家、运动领袖、公知、良心犯,乃至一切呼唤正义和平的人士,无不具有真主恩赐的正直天性和人性光辉,他们都在推动着人类的文明。
人性之中有正义、良善、互助、仁爱、恻隐、知耻等美德,也有健忘、浮躁、自欺、疏忽、悖逆、狂妄等缺陷,伊斯兰正视人类的本性,提出一整套改善社会,促进文明的方案,也为人类避免自身的缺点提出了忠告。
伊斯兰教宣称,人类来自于一个共同的祖先亚当夏娃,《古兰经》说:人类啊!我确已从一男一女上创造你们,我将你们分为许多民族和部落,以便你们互相结识。在真主阙前,你们中最尊贵者,是你们中最敬畏者。真主确是全知者,彻知者。(《古兰经》49:13)这段经文指出,人类各民族一律平等,没有高低贵贱之分,穆罕默德说“人们平等如梳子之齿。”因此,伊斯兰反对人压迫人,人奴役人,宣称唯有真主应受崇拜,唯此才能实现人类和平。
穆罕默德说:“人类皆为兄弟,不管他们愿意与否。”人类同源,这不但是符合启示的,也为现代科学所证实,人类恰如一个大家庭,地球是人类的共同家园,建设好地球,是人类的共同使命,因此消除罪恶,消除战争,消除敌对,消除歧视,消除压迫,消除饥饿、疾病、恐惧,应该是人类要共同面对的问题,人类应该消除种族、阶级、国籍、肤色之间的对立,弥合一切隔阂,反对一切种族主义、部落主义、民族主义、国家主义的限制,实现真正的天下大同。
伊斯兰的政治原则
研究《古兰经》,我们会发现,伊斯兰教其实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清晰的政治立场。首先,伊斯兰将一切权利归于真主,天地的国权统归于真主。真主拥有天地的权力,真主是掌控万物者。(《古兰经》3:189)而人类社会,则是彰显真主旨意的存在。全人类均为真主的仆民,而真主是万王之王。人类存在的目的即为代替真主行使主权,治理大地,人类是为完成真主的嘱托而来,人类社会的构成也必须围绕着这一主旨展开。伊斯兰强调人类平等,不存在凌驾于人民之上的特权阶级,在真主和人类之间也无须中介,即使是先知和帝王,也是真主的仆民,必须身先士卒崇拜真主。伊斯兰所倡导的理想的政府,则由人类中的精英组成,只有合格的人才有资格担任领导人,领导人应该是敬畏真主的,在任期间必须尽职尽责,作为人类的服务者,而不是欺压百姓的独裁者,否则民众有权利推翻其暴政。欧麦尔在位时曾说:“你们中谁若看到我的缺点,请给我纠正。”于是有人站起来说:“赫塔卜的儿子,如果
我们看到你偏斜正道,我们会用我们的利剑来纠正你!”欧麦尔听到此话并没有生气,而是说:“感赞真主。在穆斯林中有用利剑指正欧麦尔的人!”一个合格的政府应该是民选政府,由集体推选产生,其继位者也必须由协商决定。领导人的施政方针,必须符合真主的旨意,任何专权者都是对真主权威的僭越,他们没有资格统治人民。协商制作为伊斯兰政治的基本原则,载入《古兰经》之中:他们的事务,是由协商而决定。(《古兰经》42:38)
正是如此,穆圣才没有明确指定继承人,在穆圣去世之后,政权的继承人交给大众决定,最终艾布拜克尔当选为第一任哈里发。有人认为这是穆圣施政的败笔,正是没有明确继承人,才造成艾布拜克尔的支持者和阿里的支持者的分裂,其实这正是符合启示的做法。穆圣不指定继承人,则为哈里发的推选留下了余地,让人民做主来决定政权的继承者,而不是自己说了算。先知不能搞独裁,所以继承人也不能由他独自决定。穆圣在临终之前的一段时间里,常常让艾布拜克尔代替自己领拜,有人认为这是先知暗示他的继承人资格,但先知何不明说呢?先知没有这样做,他把权力留给民众协商。虽然阿里的支持者认为阿里作为穆圣的眷属更有资格,但也有人认为辅士们才更有资格,这种分歧从一个侧面正好说明了伊斯兰教的民主性,阿里及其支持者起初拒绝向艾布拜克尔效忠,采取不合作态度,甚至最终也没有屈服,正说明伊斯兰教政权不是独裁的教权,而是一个重视民主的世俗政权。至于先知在世时,先知作为宗教的代言人,同时也作为军事领导人,和穆斯林政权的领导人,身兼数职,三位一体,但不代表后人也有权力如此。哈里发不是宗教的继承人,穆罕默德之后再无先知,所以任何人无法继承圣品,艾布拜克尔以及后来的欧麦尔、奥斯曼和阿里所继承的只是世俗的政权,而不是宗教的代言人。哈里发在管理世俗事务的同时,也有权处理宗教事务,之所以当时政教合一,这是因为当时的政治尚未明确分工,政治宗教往往是交叉影响的,于是一个人也可以身兼数职。纵观当时世界其他地区也是如此,正如宋代的包拯,既是开封府府尹,又是龙图阁大学士,既相当于现在的市长,又相当于最高法院的院长,还相当于公安局局长,又是执法机关,又是立法机关。宋朝尚且如此,比宋朝早几百年的穆罕默德时期,更不存在三权分立的概念了。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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