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花果:《怀璧之言》自序
自序
二〇二二新年伊始,即将迎来中国农历的虎年,我准备推出我的新作《怀璧之言》。
转眼我客居大马已经三年,祖国却依然令我梦绕魂牵。处在一个大变革的时代,耳闻目睹每天发生的事情,尽管我无力改变什么,但我的信仰和良知不容我沉默,百无一用是书生,我唯一能做的,就是通过手中的笔发出微弱的声音,即使不能唤醒沉睡的人们,也能为这个时代留下见证。
继二〇一九年推出我的文集《老无所依》之后,二〇二〇年我完成了《最后的蛮荒》,由于疫情的原因,这本书的出版推迟了整整一年。此书出版之后,我开始整理这一两年间的其他文章,不觉发现已有二十万字。这些文字大多通过各种方式在墙内发表,但由于令人窒息的管控,文章常常遭到和谐,所以大部分人难以读到其内容。然而大马是一个出版自由的国度,于是我决定让我的新作在这里公布于世。
回想在国内的岁月,曾经意气风发,壮志未酬,希望联合主道的青年,共同开创一个新的局面,于是我们有了向外传教,有了绿色中华,也看到了令人欣喜的转机。我们把最宝贵的岁月,奉献给了珍爱的宗教,尽管征途坎坷,却也信心百倍。然而,一个新时代的到来,让我们重新回到了六十年前。本以为,教改、文革、左倾、批斗这些词汇早已成了旧时代的记忆一去不复返,未曾想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又经历了历史的轮回。我们的父辈遭遇的一切重新在我们身上发生,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亿万同胞迎来又一次浩劫。
六十年前,杨静仁发表讲话《宗教压迫是压在回族人民身上的一座大山》,开启了宗教改革的序幕,无数清真寺被拆毁或关闭,无数宗教人士被批斗或改造,一切宗教活动停止,多地穆斯林被迫养猪吃猪肉。六十年后,杨发明发表讲话《坚持我国伊斯兰教中国化方向》,接下来,无数清真寺被强制拆改,阿拉伯语标志被涂抹铲除,阿拉伯语学校被关闭,礼拜斋戒戴头巾被处罚,近日青海等地爆出穆斯林女教师被勒令当场摘下头巾,回族党员被迫签署自愿火葬同意书,接下来,互联网宗教管理办法即将实行,可以预见,历史上的一幕幕必将重演。
中国穆斯林在短短的几十年里接连遭到浩劫,然而却没有任何还手之力。多年的无神论教育,令大部分中国人已经失去宗教诉求,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不会理解宗教徒对信仰的坚守,他们组成汹汹的民意,对穆斯林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围攻。伊斯兰被肆意妖魔化,穆斯林成了人们眼中的黑五类。由于严酷的网络管制,穆斯林的声音发不出来,所遭遇的一切也无人理解,只能任人羞辱,任人宰割,完全陷入被动。
在新时代的裹挟之下,穆斯林是一个孤独而无助的群体,常常是有苦说不出,有冤无处诉,打掉牙齿往肚里咽,默默地承受着加在他们身上的一切苦难。“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”,一个无辜的人,仅仅因为怀里有一块美玉而获罪。穆斯林正是这样一个群体,在这个十多亿人不信教的国度里,世代信奉着一个外来宗教,这就成了我们的原罪。上面的伟光正给我们指明了方向,勒庞笔下的乌合之众,带着集体的低智商和情绪化,组成新时代的义和团,而坚持一神论的穆斯林就成了人人喊打的牺牲品。于是,我们不得不背负骂名,承受挥舞着的铁拳,甚至连喊疼的权利都没有。
能言的真主赐给我们言说的能力,所以生而为人,我们岂能沉默不言。这本书之所以叫怀璧之言,正是我在因怀璧而获罪的时代发出的肺腑之言。我本无罪,怀璧其罪,我本无言,怀璧之言。这是一部怀璧其罪者发出的铮铮之言,这是一部记录历史,记录人性,记录祖国,也记录同胞的凿凿之言,我必将这言辞付诸于文字,方无愧于真主的指导与慈爱。
这本书收录了近一两年来的文章共三十余篇,其中伊斯兰的基本信仰、伊斯兰的政治立场、中国伊斯兰教断代史等几篇专题篇幅较长,是我对宗教相关话题的阐释。之后的时政锐评是我针对近年来发生的热点事件做出的论述,后一部分则是一些有感而发的散文杂记以及纪念文章。最后则附上几篇我翻译的文字。
此书的出版,得到冶萍女士、丽娟女士、王丽女士以及国内几位热心同胞的资助,在此向他们表示衷心的感谢,祈求伟大的真主回赐他们的善举!
我们正经历苦难,我们是苦难的见证者。
无花果
二〇二二年一月十二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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